第103章长夜研墨谋国计 权翼监斩东长生
第103章长夜研墨谋国计 权翼监斩东长生 (第2/2页)仆人送来早餐,却见王猛沉睡在床,棉被一角,尽拖地上。仆人放下碗盘,轻轻托起棉被,重新将棉被盖好,刚欲转身退出,王猛此刻复又苏醒了过来,见床前立着仆人,就知道是送早餐过来了。
王猛就问仆人:“朝中可有最新消息传递过来?”
仆人说:“今日没有甚大消息,只有西城午时处斩一死囚,许多人早早就赶赴西城看热闹占好位置去了。”
王猛这才想起来权翼曾经向他汇报过觉阙秋后问斩的事情。难道今日处斩之人就是觉阙的不成?一边思索,一边再问:“你去打听一下,今日处斩之人所犯何罪,这虽不是十分要紧的消息,但对于城中百姓警示教育还是十分深刻的,杀人偿命,欠债还钱,天经地。做人守信,做事诚恳,忠孝礼节,不可不敬,王律法度,不可不遵!
仆人于是就说:“奴才遵命,大人请先用餐,奴才这就去办来。”
王猛说:“你只管打听仔细,包括今日是何人监斩都给我打听清楚。”
王猛下床走到桌前,用手试探碗沿,早已没有一点余温。按平时习惯,王猛不管饭菜如何凉馊,他都一语不发,端起来就吃。而自从生病以后,御医特别吩咐王府仆人,万不可让王大人吃馊凉之饭菜。刚才仆人端进来时,还是热气腾腾的,但时间过得太快,此刻已进入秋天,秋风习习,气温骤降,这饭菜自然也凉得快。
王猛本想端起碗来吃饭,正在此刻,夫人詹姝走了进来看见王猛身边没有仆人伺候,而王猛恰好又处在饭点上。詹姝时刻关注着王猛的病情,每天厮守的时辰不下七八个。
詹姝快步走上前来说:“相公醒来也不让仆人去我这里通报一下?吃饭怎可以没人伺候,万一有了闪失,可如何是好?”
王猛笑道:“我哪有那么金贵?吃个早饭,夫人何必大惊小怪的,也不是仆人偷懒,是我让仆人前去西城打听今日午时处斩犯人之事。”
詹姝生气地说:“处斩犯人,这关相公何事?再说,处斩时辰在午时,离这还早着哩,仆人也太没脑子了,回头,我非得教训他一顿不可!”
詹姝一边说,一边已经走到王猛身边,伸手去摸碗口,发现碗口已是凉凉的了。詹姝马上将碗一把夺了下来,生气地说:“相公,御医的话你老是不听?这饭都凉了,你还吃下去,病情加重了谁来担当?”
王猛再次笑着说:“你现在什么都听御医的了,你难道忘了,你相公也是郎中出身?”
詹姝说:“这我不管,你这身本领早已没法派上用场了,要不,你连自己的病也要别人看又是何故?”
王猛无言以对,知道自己夫人的言语厉害,也不纷争,只听夫人的话,詹姝让随身丫鬟端下去马上重新加热过来。
不一会,仆人赶回来禀报:“老爷,午后处斩之人据说是一个杀妻的犯人,叫什么觉长生,也名觉阙,是姚府姚苌的门生谋士,监斩官倒不用打听,一见就已知晓。”
王猛说:“我也猜测监斩官一定是我熟识的人,但你可不能吞吞吐吐说一半留一半?这对我毫无用处,还浪费时间,痛快一点,直接报名就是。”
仆人说:“是,老爷,处斩官不是别人,正是司隶校尉权翼权大人。”
王猛点头说:“这与我猜测的一样,现在,重要的死囚犯监斩非他莫属了。”夫人批评仆人说:“你呀,以后可别忘了自己的职责所在?脱离开老爷外出,你连招呼也不打一个?这不,今早上老爷的饭菜都馊了,他还在吃,你知道吗?老爷现在是金贵之体,与以前不一样,万一出现三长两短,你怎么担当得起?即使老爷饶恕了你,当今皇上也不会饶恕你的?记住,以后失职,可不是警告了事了,后果你应该明白?”
仆人慌忙跪下来求饶:“请老夫人原谅奴才,下次一定不敢了。”
王猛对詹姝说:“夫人别教训下人,他今天并没有做错什么?是我让他出去打探情况的,要负责任也应该是老夫是不是?”
詹姝不满王猛一味庇护下人,但今日之事,其实仆人也是没有多大过错的,只是不该在上街头之前不同家里其他仆人打声招呼。教训下人一顿,是让他们办事细心老练一点,别马马虎虎。
权翼今日监斩觉长生也是五味杂陈,此滋味并不好受。一个是觉阙他太熟识的了,过去在姚襄手下打拼天下时,二人虽谈不上深交,但在朋友这一层关系上还是比较认可的;后来一起投靠东海王苻坚,最后来苻坚顺利当上皇帝后,二人虽然就分开来各伺其主,觉阙被苻融看上,拉过去做了苻融的主要谋士,替苻融出谋划策,打了无数的胜仗,觉阙的才能可见一斑;而后重新回到姚襄的弟弟姚苌的身边,同样替姚苌尽心尽力。权翼更是人中豪杰,出类拔萃,飞黄腾达。他开始在东海王苻坚处当谋士,因为权翼文武双全,除了谋略、武功之外,人品也比觉阙高出不止一个层次。自从王猛来到苻坚身边后,权翼因为国家需要,不得不随时跟随王猛东扫西荡,南征北战,奔波疆场,屡立战功,他的才能进一步得已发挥。
王猛是个全能型的人才,苻坚之所以与王猛初次见面,就自感自己遭遇到了千年难求的贤才良将。苻坚与王猛惺惺相惜,情投志合,而权翼在王猛身边呆久了,两人彼此亦开始惺惺惜惺惺,从上下级属别关系进一步发展成至交朋友。
面对死囚朋友,权翼心情复杂。时辰还早,但觉阙早已被押上了断头台。
权翼倒上一杯酒,来到觉阙身边,跪在地上的觉阙并没有显得如何痛苦,他抬起头看向权翼,嘴角浮起一丝浅笑:“权大人,今日送老友一程,往后只有梦里相见了!”
权翼让他站起来点头说:“长生,你还有何话需要向权某嘱托的吗?午时一过,阴阳两隔,人间悲剧,莫过于自己要亲自送朋友走,虽不舍,实无奈,望老友一路走好!”
觉阙也悲从心头起,紧紧握住权翼的手,一时哽咽着说:“人生苦短,岁月悠长,此一别亦是人鬼两境界,权兄豪气,小弟今日亦死而无憾,只是昨晚想起三女,不知主公待其如何,阙再次托付老友,倘姚府待女不利,还望权兄多多照顾,亦可告知我家主公,领回收养,恩情来世再报。”
权翼道:“饮此酒后,觉兄尽管放心西去,兄女儿之事,权某定当时刻关注。姚府有不利三女迹象,则权某按觉兄之遗嘱就有权利接收三女为其抚养成人,这点还请觉兄放心。”
觉阙一口饮尽此酒,凛然赴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