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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8章:莫逆之交

第98章:莫逆之交 (第1/2页)

尹东林的女人潘英又老又丑,手攥两把锋利的菜刀,对着一个硕大的南瓜,骂一句,切一刀,“老骚娘们,我剁你右耳朵!”咕哧一刀,瓜被剁下一小块,“我再剁你左耳朵!”又一刀,“挖你的眼!剁你头!割你骚筋!”切下一半,把另一半放正,南瓜冒出汗水一样汁液,“骚x货,我割了它,都是它惹的货!”她斜斜用刀尖,在正中间挖个小洞,“叫你骚!叫你浪!我左一刀,右一刀,刀刀见血,刀刀见腥!”然后,是双手飞舞,瓜屑飞溅,溅她脸上,“巫云梅,你去死!巫云梅,你不能活!”刀刀落瓜,瓜就碎碎成屑。
  
  瓜屑似雪,地上、桌子上、刀上,人的脸上身上,到处都是,意犹未尽,刀刀入手,稳、准、狠,然后,心中的恨依旧意难消,两手发麻发酸,扔了刀,就扔了快意恩仇,颓废地一屁股坐在那儿,泪水就哗哗,如同泉涌,想一想:几十年前,这个被她诅咒的巫氏在邬河铺是只百灵鸟,毁了她的并不是她一直瞧不上的木木如树的、半醉半醒孙茂军,也不是让她吃着灰醋的什么别的人,而她最应该砍杀的人是刘一德,然而,她没有脸回到邬河铺,更没有能力去杀了那个夺死她一生代表着幸福的处女宝的畜牲。可怜哟,她才更可怜嘞,潘英笑出声来,把刀扔了,尹东林老了,没有牙了,吃不动什么了,就算巫氏是嫩草,他连牙都没有,那件代表男人的雄起的东西,灰灰土土,缩在一起,象只被风干的死鸟,再也舒展不开,无论女人灵性的手怎样撩拨,就象一只断了气的麻雀,是一团没有张力的死肉。
  
  这儿生个歪瓜,在世界另一个我们并不清楚的地方,就会有个裂枣在等着,与它配对,尹东林和潘英就属于这样俩活宝,尹东林木纳,象木头刻出来似的,即使动,也象木偶般,带着机械般动作,潘英带着丑,就从娘胎步入这个充满冷嘲热哄的世界,长卷了,总觉得营养不良,舒展不开,他们在而立之年,长吁短叹之中,有好事者,给他们搭了根红线,初见双方都很失望,就象两件残次品,但日时翻扬,好心人规劝,想想自己,就象驴在坡上,不下后面的鞭子就会毫不留情抽在身上,人言可畏,一推二就,两个草草率率凑合在一起,象喉咙唾液,不能一吐为快,就只能忍气吞生咽下,世上女少男多,要不到最后,连这裂枣也不给男人剩下。
  
  潘英本来可以不愿意的,能让她挑和拣的,也就那几个,不是腿瘸的,就是哑巴,再不就是眼瞎的,在这些人扒拉一圈,就越发叹气,尹东林虽黑黑如炭头,也象葫芦闷,但至少是个全乎人,是瘸子中的将军,一咬牙嫁了。
  
  没想到这憨驴有个好手艺,铁打得漂亮,淬火、成型、修恙、细微之处,整个黄花甸子,找不出二个人,活细,细在头发丝处,叮叮当当,别人没饭吃,他的饭堆着吃,潘英不用下任何苦力,手中有的是钱,比如铁器掉个耳朵,他可以原地镶上去,比原来还好,只要你画得出图,他就做得出你的物,十里八乡为了这一点点精湛,耗时耗钱,不怕路途遥远,追着名声来,钱让潘英温存起来,有时倒追着尹东林住上贴,“憨样呢,不识五谷,不尝六味呀?”女人扭捏,用肉肉的身子,蹭尹东林,这是示好,示爱的表现,男人女人床上那点事,象油、盐、酱、醋,调的是味,滋润的是心灵,打着漩涡的心河,平缓了,日唱夜吟,一转眼,老了。
  
  隔三差五,巫云梅那扫帚星,会借故打刀修锨,来铁匠铺蹭情,潘英瞅着眼滴血,就骂尹东林,尹不回长也不回短,两个残缺不全的人,性格或身体,却不声不响,把日月过得崭新,这让饱受生活折磨的巫云梅摇头叹息。
  
  论喝酒,孙是神,论口才孙更喜欢引经据典,口若悬河,论样子,孙长到老都细皮薄肉,几十年下来,只有在喝酒时,酒活跃他的思维,只有酒才能淋漓尽致展现他的与众不同。只有酒才能将他浇灌得跌宕起伏,没有酒,他就是一具会喘气的木偶。
  
  “世上无难事,只怕嘴一张,来,喝水似!”说着,孙就俯下腰,滋溜一口,带着响,听着声,吸个底干,不论酒怀大小,换了碗也一样,“酒是粮食精,不喝你得扔!再来一碗!酒是粮食精,越喝越年轻!”这只是他喝酒时的一个镜头。
  
  “吃饭不喝酒,瞎在世上走!”这是他常用一句语录。
  
  “酒肉穿肠过,人性心中流!”
  
  “李白斗酒诗百篇,天子呼来不上船!醉刘伶听说过吗?凡我大中国,文人雅士,皆以酒为友,阮籍嵇康,竹林七贤,哪一个不是酒司酒魁?酒文化源远流长,婚丧嫁娶,莫不以酒乐之,酒是超级饮品,酒通上古,连未来,中国要是没有酒,那么多藏在人心缝中的艺术瑰宝,就散作烟尘,飘失在岁月长河里……”
  
  黄兴忠站在山梁上,目光却跌落在丑陋的沟壑中,那里被层峦叠嶂覆盖,目不能极,目不能视,他相信:看不到的地方,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东西存在,阳光花花,让人迷离,让人颓废。
  
  “黄老板有什么事情,不能在家里说?偏要找个鸟不拉屎的地方,我想:你要和我谈的不是张姑娘的事吧?是不是你又后悔了?你这个人可是长着车轱辘一样可以转动的心,按照你说的:你是要嫁闺女的,可是……”北风对于黄兴忠的睿智,潇洒甚至是飘逸,佩服得五体投地,不种五谷,却食尚好的大米,不当泥瓦匠,却住高楼大厦。
  
  “难道张姑娘不是我干闺女?她不好?”
  
  “没有!”
  
  “那你还屁话连连?”
  
  “我告诉你:你就是后悔,依旧没有用了!这亲家算是做实了!”
  
  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难道他们……你教唆的吧?”
  
  “不能够!是两个年轻人自我完成!”
  
  “哼!没看出来,你儿子一声不响,到是做熟了一锅米饭!”
  
  “你就等着当姥爷吧!”
  
  “你看我这把枪怎么样?”黄兴忠从背后,抽出一把枪,“你是行家,给我见证一下,这把枪怎么样?”
  
  北风接过那把造型精致的枪,上下左右翻过来掉过去看,最后在勾腿边沿,找到一组数字,“好枪!不错,正儿八经的汉阳造改良版,高精度模仿日本一战后期的九四式手枪,它优于十四式,你是怎么搞到这样的枪的?”
  
  “虾有虾路,蛇有蛇道!”
  
  “我就不明白:你一个整天钻钱眼里,出不来的人,要枪干什么?”北风把枪抛给他。
  
  “我想跟你学打枪!”黄兴忠坦言,“生意人钱挣得再多,又有什么用?你看现在的形势,谁还有心思挣钱?挣钱还有用吗?”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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